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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云失控蚂蚁从公告中学习“控制权”设计
发布时间:2024-03-16 23:26:38 点击量:

  必各位看官已经知道,蚂蚁集团在元月7日发布了《蚂蚁集团关于持续完善公司治理的公告》,其中关键点:

  调整前,根据此次公告以及2020年公布的《招股说明书》,地球人都知道,马云先生为蚂蚁集团实际控制人。

  对公司的控制权,法定权力来自“股权”。那么,这么低的股权比例,马云先生是如何实现对蚂蚁集团实际控制的?

  下图来自《蚂蚁集团关于持续完善公司治理的公告》。(与2020年《招股说明书》股权结构相比,君瀚合伙和君澳合伙对蚂蚁集团的持股比例从原来的50.52%提高到了现在的53.46%。)

马云失控蚂蚁从公告中学习“控制权”设计(图1)

  上图两家合伙企业最显眼,君瀚合伙和君澳合伙,合计持有蚂蚁科技股份为52.46%。有限合伙企业不同于公司的地方在于:中国公司同股同权,而有限合伙企业则实现了“控制权/管理权”和“出资权/分红权”分离,将控制权/管理权交给了GP(普通合伙人),出资权/分红权给了LP(有限合伙人),GP拥有有限合伙企业的决策权和管理权,而LP只拥有分红权。

  而这两家合伙企业的GP(普通合伙人)均为云铂投资,虽然云铂投资在两家合伙企业中的财产份额极低,但依然掌握着控制权。

  马云持股比例相对较高,这个好理解,毕竟是老大,多占点应该。可为什么是34%,而不是再多一点或少一点?

  根据《公司法》规定,公司重大决策或者经公司章程约定的决策事项,需要经过有表决权的股东所持表决权的三分之二以上批准才能生效。马云持股34%,刚好可以否决这类公司重大决策。这就是一票否决权。

  根据马云先生、井贤栋先生、胡晓明先生及蒋芳女士于2020年8月21日签署的《杭州云铂章程》及《一致行动协议》,股东会是杭州云铂的最高权力机构,杭州君瀚及杭州君澳就其持有的蚂蚁集团股份行使表决权、杭州君瀚和杭州君澳向蚂蚁集团提名董事、监事等股东提案权的行使以及杭州君瀚和杭州君澳增持或者减持其持有的蚂蚁集团股份,均应由杭州云铂股东会审议,并需要经过有表决权的股东所持表决权的三分之二以上批准,因此马云先生对于相关事项拥有否决权,并且在杭州云铂股东会未通过相关决议时,其他股东应按照马云先生的决定投票,作出并签署相关股东会决议。”

  光有否决权是不够的,毕竟成立公司的目标是“成事”,而不是“否决”。从否决权角度,除马云之外的三位股东,任何两位联手,均可实现否决权。

  《上市公司收购管理办法》(2020年修订)第八十三条第一款“本办法所称一致行动,是指投资者通过协议、其他安排,与其他投资者共同扩大其所能够支配的一个上市公司股份表决权数量的行为或者事实。”

  由此可知,一致行动协议是指公司投资者为增强对目标公司的控制权而在公司决策管理上保持一致行动而签订的协议。

  当然,一致行动协议作为一种增强公司控制权的方式,并不仅仅限于上市公司,只要是公司,股东有需要增加公司控制权的,均适用一致行动协议。

  就本案例而言,通过《一致行动协议》,在公司重大决策层面(向蚂蚁集团提名董事、监事等),马云投赞成票,其他三位股东也投赞成票,马云投反对票,其他股东也投反对票。

  34%股权一票否决权加《一致行动协议》,实现对云铂投资的控制;云铂投资作为君瀚、君澳、两家合伙企业GP,实现对合伙企业的控制;两家合伙企业合计持有蚂蚁集团52.46%(超50%)股权,最终实现对蚂蚁集团的控制。

  由于上述控制权设计,马云并非直接通过控股实现对蚂蚁集团的控制权,因此,动态而言,马云的控制权依然受到挑战。如果井贤栋、胡晓明、蒋芳三个股东发生股权转让,《一致行动协议》就会失效,那么马云的控制权也难保不会旁落。

  大多数公司工商注册时,会非常随意地使用工商标准版《公司章程》。有时一不小心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比如关于出资安排等。《公司章程》是公司的”根本“,是公司的“顶层设计”。公司只有一个大老板时,《公司章程》设计的价值基本没有,但当公司股权分散时,当公司所有权经营权分离时,《公司章程》设计就非常重要了。

  大家还记得“万宝之争”吗?万科的控股权差点被“野蛮人”姚老板抢走。就因为这个事件,据相关机构统计,当时事发后几个月内,就有600余家上市公司先后在公司章程中引入反收购条款。《公司章程》就是这么重要。

  1.根据《杭州云铂章程》第六章的规定,股东应在以下情况下丧失表决权并退出公司:1)死亡或丧失民事行为能力、2)发生刑事犯罪、3)取得外国国籍或中国大陆以外国家或地区的永久居留权,或4)因身负到期债务不能偿还或其他任何原因被第三方提起诉讼或仲裁且可能致使其持有的公司股权被人民法院强制执行程序所转让(合称“股东退出事项”)。若届时持股比例最高的股东发生股东退出事项,杭州云铂其他股东有义务尽快引入两名符合资格的新股东,引入新股东后每名杭州云铂股东所持股权比例均应为20%。相关引入新股东的方案应该经过杭州云铂届时全体有表决权股东所持表决权的2/3以上批准后生效。

  2.根据《杭州云铂章程》第七章的规定,1)除经股东会批准或因股东退出事项引起股权转让,原则上,任何股东均不得出让、赠与或以任何其他方式直接或间接转让或处置其持有的杭州云铂股权或设置质押或任何其他权利负担,违反前述约定处置股权将为无效且不具有效果;2)除非经股东会批准,公司的注册资本不应基于任何其他原因进行增加;3)除非发生股东退出事项且股东会决定由公司回购退出股东的股权,或经股东会另行批准,公司的注册资本不应基于任何其他原因进行减少。

  3.根据《杭州云铂章程》第九章的规定,杭州云铂各股东确保其持有的任何公司股权并不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且若其与配偶离婚,经杭州云铂股东会合理判断并决议,相关股东应根据股东会决议配合将其持有的杭州云铂股权转让予指定的股东或第三方,或由杭州云铂回购。”

  通过以上几条,《公司章程》对股东退出、股权转让以及注册资本增加或减少可能对公司治理结构产生影响作出了约定,保障了在某些极端情况下,杭州云铂投资咨询有限公司的权力结构依然是稳定的,也更加稳固了马云的控制权。

  根据蚂蚁集团在元月7日发布了《蚂蚁集团关于持续完善公司治理的公告》,通过四项调整,“不再存在任何直接或间接股东单一或共同控制蚂蚁集团的情形。”也就是说,蚂蚁集团将没有人能说了算了。

  与此同时,阿里巴巴也披露了非并表关联方蚂蚁集团主要股东投票结构的变化,并表示阿里巴巴集团在蚂蚁集团的股权保持不变,阿里巴巴集团和任何其他股东均不控制蚂蚁集团。

马云失控蚂蚁从公告中学习“控制权”设计(图2)

  对比两份股权结构图,最重要的变化是云铂投资不再是君瀚合伙的GP,而由杭州星滔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取代。且云铂投资及杭州星滔的全体股东承诺独立行使其在云铂投资或杭州星滔中包括表决权在内的各项股东权利,不与任何其他方达成任何形式的一致行动安排。

  通过这一重要调整,核心是蚂蚁集团的股权更加分散,且没有一家股东持股比例超过50%实现控股;也没有一家持股比例超过1/3,可行使一票否决权。也因此,蚂蚁集团没有了实际控制人。

  与此同时,马云先生、井贤栋先生、胡晓明先生及蒋芳女士终止在云铂投资层面的一致行动关系。实际上,马云的股权从云铂投资转移到了杭州星滔,股权比例也从34%降到了20%,即在杭州星滔,一票否决权也没有了。

  调整前,通过层层设计,环环相扣,实现了马云对蚂蚁集团的实际控制。是对现有法律、政策的充分利用,可以说设计精妙。而通过这次调整,不仅马云不再实际控制蚂蚁集团,而是不再有实际控制人。同时,蚂蚁集团相关管理层成员不再担任阿里巴巴合伙人,进一步提升公司治理的透明度和有效性,强化与股东阿里巴巴集团的隔离。

  没有实际控制人,对蚂蚁集团而言是不是好事呢?这个不好说。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是,主要股东(君瀚31.04%、君澳22.42%、阿里32.647%)意见分歧则会影响公司经营、决策效率延缓等。

  蚂蚁集团是一家比较特殊的公司,一是涉及金融,二是规模与影响足够大。因此,其控制权调整,会受到更多因素影响。

  而对于一般企业而言,控制权(有人说了算)还是极其重要的。要不然,当年姚老板向王石发起挑战争夺万科控制权时,王石及其团队,也不至于有那么强烈的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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